「白河夜船」是什么?

我很想告诉你,“白河夜船”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名字,背后有极为丰富的内涵,它是缪斯在某一天降临我的头顶至后出现的事物,而我接下来要写的所有东西都因此拥有了天生精巧的结构……可惜并不。

就像很多你误以为是福至心灵的互联网内容一样,它是我用谷歌搜到的。

“白河夜船”甚至不是一句中文,它是一句日文:しらかわよふね,意思是“睡到不省人事”或者“不懂装懂”。就像许多四字熟语一样,它也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典故: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自称去过京都的人被问起“白川怎么样”,于是张嘴就说“啊,我不知道呀,因为我是晚上坐船经过的”——然而“白川”并不是一条河,而是京都的一个地区的名称。从此,它就具有了这样的两个意思。

除了“白河夜船”之外,我还考虑过用另外两个日语里的四字熟语来当博客的名字——“天地無用”和“心象風景”。前者看起来仿佛其实磅礴,但其实只是印在商品外包装上的“请勿倒置”,十分具有戏剧色彩,可惜的是,它早已被一档播客节目用作名字;后者指的则是并非写实,却在脑海中浮现的情景(比如地球爆炸),虽然这个词也很美,但我担心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心象风景”——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更想写一些现实中的事情,我看到的东西,我正在想的事情,它们都会自然而坦诚,让你安心也让我安心。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白河夜船”的特殊的话,那我还可以竭力开动脑筋再说一点——它让我想起了《夜航船》——是的,就是“且待小僧伸伸脚”那本(如果你不知道这句话的话,这是可以看这本书的链接)。张岱通过开头的这个小故事声称,自己写这本文化典故小百科全书是为了让后人不至于因为不懂装懂而露怯,这倒也和“白河夜船”的意思莫名地契合。

这样说起来,不露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要高谈阔论并不懂的东西,或者,更简单点,说真话。二加二它就是等于四,永远不该等于五,这既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自由,我相信每个人都应该好好行使它。

而有的时候,说实话并不容易。就像“白河夜船”的另一个意思一样,我也常感觉旁人或是自己正沉睡而不自知,活在梦的王国里,失去了对现实作出反应的机会。或者,更糟糕,干脆就是被现实一棍子打在头上,陷入非自愿的休克状态,以至于只能说出些“白川嘛,我是晚上坐船经过”之类的梦呓。

但做梦也并非一定不好,当现实世界的夜幕降临,遁入梦中也是一种求取内心宁静的方式。如果在梦里白川果然是一条河,如果你能想象出夜里在河上飘荡的情景,那你就也可以是此时此刻的一位小型卡尔维诺,即使河与舟与夜晚都不存在,大脑沟回里闪烁灵感的火花也比搜索引擎的电信号更让我惊叹。

所以,这些大概就是你可以期待在这里读到的东西:真话,现实,与梦。

我们船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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